练团长说:
这篇文章很长,你需要准备好看一部冒险、励志、唯美电影的心情和时间。
大南溪小编塔塔,为了完成一个酝酿了十年的梦想,背上行囊,独自踏上了徒步颠藏线的旅程。右手脱臼、路遇劫匪、遭遇滑坡和泥石流…每一次和死神的亲密接触都让她更加勇敢;善良的村民、新的伙伴、绝美的风景…每一个未知的惊喜都让她的信念更加坚定。她像一个朝圣者,用无比虔诚的姿态去往并最终抵达心中的圣城——拉萨。
图/文/塔塔
徒步然乌到波密段 阿K/摄
正文
西藏是一种毒
这特殊的毒是碧水蓝天为我种下的蛊
寻破千山也解药皆无
所幸 我并不想解除这蛊
纵是疼痛钻心蚀骨
我仍愿为她踏上不归的征途
别为我叫苦
我心甘情愿饮下这毒
满心欢喜成为她的奴
漫漫西行路
我奉上整颗心的爱慕
只为拨开掩藏她倾世容颜的迷雾
她的美 惑人心醉人目
我愿用青春做赌
侍奉这让我迷恋千年的主
——《藏·蛊》
有行者说过,我们一直有诸多借口没有走向西藏的原因只有一个:你并不足够的向往它。《藏·蛊》是我写在临行前夕的小诗,这就是我那个时候对西藏向往的程度,毫不夸张。
一直想,那是一种怎样厉害的蛊术,才能让我对她的爱恋越来越深重,一年年如酒般沉淀,愈发的香浓。那时我还只是个孩子,不太懂事的年纪,却就那么深刻的记住了她的名字,而后便中了这蛊惑,沉在这梦里,再不愿醒来。我想,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强烈的向往,我才能够迎着艰难险阻一路向西,用这场特殊的旅行,完成我人生最大的成长。
转经的藏族老人
记得旅途上有人对我说过,成都到拉萨,一张机票短短几小时的事情而已。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万般艰辛的路。是的,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来说服我的母亲,整理我徒步的路线,又用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去抵达我心中的圣城。我清楚的明白,我想要收获的,并不仅仅是“抵达西藏”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十年的守望,我想要的,是给自己一个绝不辜负这十年等待的旅程,以及我自己给自己的感动。
我很庆幸我能活着回来,同亲爱的你们一起分享这段旅程里最刻骨铭心的故事。这篇文字送给你们——所有热爱旅行,热爱西藏,热爱徒步的伙伴们。我们在路途中所经历的一切苦难,我们所有的坚持,都是为了看到前方我们所向往的风景。但往往最美的风景,并不在终点,而就在我们行走的旅途中,就在我们坚持的过程里。
环骑拉帕海途中,60天的徒步里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 阿K/摄
那些旅途上未知的变故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句话在旅行过程中会得到最好的诠释。
脱臼的右手
“出师未捷身先死”我想说得就是我。
大理是我徒步计划的第一站。抵达大理的第二日,和同伴约好租车从古城骑行去双廊,没想到车租好,她才发现自己不会骑,于是我独自一人上路。
在大丽线撞上一辆突然停在匝道上的丰田车,和地面来了一个要命的亲密接触。狼狈的跌坐在路边,整整一刻钟无法动弹。路过好些人,却没有一个人来扶起我,那辆丰田车在我摔倒后的下一秒钟扬长而去。忽然有那么一点委屈,但还是忍住了眼泪。
右手掌上扎满了小碎石,深深的嵌进肉里,整个手掌已经完全麻木,右手腕异常疼痛,右腿一点也使不上劲。膝盖上的伤口被血染得触目惊心,那些小沙石扎破裤子,黏在受伤的皮肤上,真恶心,我再无勇气去正视它们。就是膝盖上面目全非的皮肤,让我完全忽视了右手腕上没有伤口但却更严重的伤。
在大理的客栈,给途中遇见的小伙伴们做的农家饭
一个人爬起,一个人清洗伤口,那时候,我没有哭,也没有抱怨,更没有后悔。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坚强。我深刻的明白,从我选择这条路开始,我就必须不断跌倒再爬起,即使一个人。
还有十几公里就可以到双廊了,我坐在草地上思考了很久,是前行还是回头。我真的不想选择回头,可是我知道我的伤完全不会给我选择另外一个答案的机会。我无奈的单手推车往回走,每走一步,疼痛都会蔓延全身。现在想来,到底是怎样的勇气,才能让我在右手脱臼的情况下骑行30多公里回到古城。找到一家乡村医疗诊所,医生也被我的伤吓了一大跳。她用双氧水替我消毒,用钳子夹出右手掌的石子,给我的膝盖包扎,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疼痛。
在大理爱上了睡帐篷睡袋,每天都在里头蹲着
不足50公里的骑行我都没有完成,自己觉得很可耻,回去的途中我不愿意乘车,带着一身的伤骑行回古城。终于在入夜之前抵达客栈,路上的那骨子执着劲儿褪去之后,我才开始意识到右手腕到底有多么疼痛,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
朋友拿起我的右手查看,尔后惊叫:“手腕怎么肿得这么高?”我才发现右手腕的骨头翘起来好高,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第一个想法是:怎么办?还没出发就成了这样,我的旅程是不是完蛋了?朋友赶紧带着我夜奔古城的医院,挂了急诊,做X光照片。结论是:右手腕脱臼,至少一个月之内不能用力,否则终生都有后遗症。
没敢告诉我妈,她知道后一定会让我回家。在大理打着绷带养伤,从来没有过要放弃的念头,即便大理接连着的阴雨天,每天都在折磨我脱臼的右手。一个礼拜之后,我打着绷带,不顾医生的劝解,带着几张膏药,再次踏上了征途。
脱臼的右手(徒步中没有带沉重的单反,所以以下有很多图片都是由渣渣像素手机拍摄的)
第一次被抛弃
那一天是我们正式开始徒步旅行的第一天。早起有微微的小雨,但并未影响我前行的决心,我是那种一但认定就要立刻去实施的女子。打着绷带的手,让打包行李的进度异常缓慢,加之我和朋友都是户外徒步的菜鸟,对于打包帐篷、睡袋之类的东西格外不在行。收拾好包袱,已经3点,却巧,天公作美,雨停了。
一路有云相伴,有农田相依,挂在身上的小铃铛一路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铃音,这不会是寂寞的旅途。你不会知道支撑我们一路前行的,竟然是路边计算公里的石碑,我们一百米一百米的走,一公里一公里的数,有一个短的目的地,然后又不停在抵达,这让人始终干劲十足。
318国道上的里程碑(徒步然乌至波密时拍摄)
同伴体力不行,我们走得很慢。7点的时候才走了10几公里的路,找到一个村子支好帐篷,填饱肚子之后已经10点多了。我趴在桌上(我们的帐篷支在一个村子的会议厅里,之后我会用相当多的笔墨来写这个村子)专注的写旅行日记的时候,同伴忽然说脚疼走不动了,明天想要搭车去丽江。我一下子有点茫然,刚刚还沉浸在村民热情里的激情澎湃的心,瞬间就冷了下来。
来之前她再三请求我带她同行,我一再告知她前路艰辛、危险,她仍旧固执的要来,我便没有再去豆瓣约伴儿。现在,徒步的第一个夜晚,她告诉我她要扔下我一个人,我无法描述我当时的心情。这个我辗转了几个省市专门从湖北去接来的同伴,在徒步了短短10几公里之后便要放弃了。但是我还是尊重了她的决定,我说好的,那么你在丽江边玩边等我吧…
次日和她在村口暂时作别,她等候在村口搭车,而我将独自一人继续走上未知的旅程。双人帐、防潮垫、还有一些原本是两人公用的物品,现在全部在我的登山包里,负重一下子增加了许多。有很多车辆主动停下来要搭载我,我都拒绝了。于是默默地对自己说,没事儿没事儿,路上有这么多的骑友,这么好心的司机,还有善良的村民,我不会孤单。
大理桃源人家海景度假别院 三脚架自拍~
第一次流泪
将近2个月的旅程,我唯一一次流泪,我至今刻骨铭心。
那一天,我第二次被同伴抛弃,独自踏上从丽江前往香格里拉的路。我背着我25公斤的旅行包,一个人徒步了12公里,最后终于忍不住蹲在马路边放肆大哭起来。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奇怪的女生。
最初的最初原本就是准备一个人上路,可是当你习惯了2个人,然后忽然一下子变成一个人的时候,你会瞬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坍塌了。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成长,真的是这么难的东西。而坚强,也只是暂时而已。没有谁,可以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稳稳的站立不哭泣。
梅里十三峰
然后我蹲在油菜花田,打电话给妈妈,哭得一塌糊涂。直到妈妈心疼的说那你回家来吧!我却忽然一下子就止住了眼泪。心里的那个信念那么坚定,怎么允许我说放弃。哪怕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犹豫,它也不同意。
还好那次的被抛弃,让我认识了那一群让我怀念的伙伴,一路欢笑,到达我们共同向往的地方。
前路永远藏着惊喜
旅行的乐趣,就在于每当你觉得绝望时,前方总有一个未知的惊喜在等待着你。上帝关上一道门的同时,一定会为你打开另外一扇门。
西藏的蓝天白云,是我心中最深的蛊
宁邑上登,难以拒绝的村民的热情
遇见那个让我至今感怀于心的村庄,是在徒步的第一个夜晚。那时和同伴寻找搭帐篷的地方,在一个村口遇见一个抱着小孩的阿姨,我问她村里哪里有平坦开阔的地方可以让我们搭帐篷,她用好奇的眼光看了我们很久,最后微笑着告诉我们一直往下走有一个小广场,并领着我们前去。这个短短的过程中,不断的有村里的人加入我们的队伍……
最后抵达广场的时候,我们身边已经聚集了20十来个老人小孩,并且还在越来越多。我没有很恐惧,因为我从他们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善良和好奇。我们一边搭帐篷一边跟他们解释我们来这里的原因,知道我们的故事之后,他们越发的热情起来。
“你们晚上住这里太潮湿了,万一晚上下雨怎么办?对身体不好……”
“你们好勇敢啊!是哪里的大学生啊……”
“我们喊村长来,那边有个房子没人住,你们去住吧!”
永远感念这个大丽线上的小村落
我们直说不用了不用了,那样太麻烦你们了。但是他们一直在强调“不麻烦不麻烦,那个房子没有人的。”没等我们再说话,已经有村民开始给村长打电话了。我们再没拒绝的理由,不再搭帐篷,蹲在花坛边上,跟村民们聊起天来。和他们讲我们的计划,我们的经历,将包里的棒棒糖分给村里的小孩。看着他们笑意盈盈的眼睛,忽然觉得很幸福,这是来自陌生人的关怀。如果没有这些善良淳朴的陌生人,我想行者的任何一次前行都会变得无比艰难。
村长很快就来了,我们主动把学生证给他看,他看了以后告诉我们说村里有一栋开会用的大楼,平时没有人,我们可以去里面搭帐篷,不用担心下雨。我和小蜜千恩万谢开始收拾东西跟着村长走,一众的乡亲都来帮我们拿包、背帐篷。那场面,怎么一个“壮”字了得!
入住宁邑上登会议室
村长说的开会用的大楼,对我们徒步在路上的人来说,简直可以称之为“别墅”——三层楼的农村小洋房,还有一个种满花的小院。除了没有床,一切都是完美的,我们选了一间大会议室,在中间开始支帐篷。
这个过程中,越来越多的村民涌到这里来,问我们有没有吃饭,饿不饿,要不要去他们家吃东西。最后竟然有两位阿姨,直接端着两大碗米饭,和两大盘菜到会议室来了!好丰盛,有鸡爪子、回锅肉、香肠、土豆烧肉……一共6个菜,都是荤菜!热气腾腾的,明显是刚刚才给我们热的饭菜。一向自认能言善辩的我,在他们的热情和善良面前,除了谢谢二字,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包含着村民们善良、质朴的农家饭,吃得我热泪盈眶
幸福来得太突然,这是我出来这么久觉得最美味的一顿饭,虽然下午吃了很多压缩饼干,我还是硬生生的咽下了一大碗米饭。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奶奶给我们提来一大壶热水,让我们喝。几分钟以后又一个大叔给我们提来一大壶热水,让我们用来泡泡脚,说走了这么长时间多泡泡热水脚睡得香。
村长把整栋大楼的钥匙都给了我,嘱咐我晚上睡觉之前要把院子里的大铁门锁好,如此的信任让我有点手足无措。那夜,睡得极为香甜。
白族村落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村民们大都已经起来干农活了。有几个阿姨等在门外,让我们去她们家吃面条,告诉他们我们要赶路了就不去了,我让阿姨把钥匙转交给村长。走到村口,看着那块写着“宁邑上登”的大石头,眼眶有点湿润,这群陌生的村民,给了我坚持走下去的信心和勇气。我知道,我将记得这个大丽线上默默无闻的村子,也将永远感念这群陌生的、淳朴的村民们。
论屌丝是怎样炼成的…
大丽路上遇见的“贵人”
那一日被同伴抛弃在去往丽江的路上之后,在仁里邑遇见这一路给予我许多帮助和鼓励的贵人——牛哥。那时我远远看见他靠在路边的指示牌上,身后有个巨大的登山包,我以为他同我一样徒步前行,所以格外欣喜,步子也迈得格外快。走到他旁边时,有简短的问候。
“你好”
“你好,你去哪”
“拉萨”
“我也是。你徒步?”
“不,我搭车”
“噢,我徒步”于是再见。有些微的小失落,拄着登山杖一边往前走一边想:原来仍是过客。这一路会遇上多少个这样“你好”“再见”的过客呢?
遇见牛哥的地方
“诶,你的背包调得不对!”走了好远,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竟看见大汗淋漓的牛哥。
“你是不是觉得肩膀很酸?”他停在身侧问我。
“对啊对啊!我觉得背包带着我整个人往后仰。”看来遇见一个专业的旅行者,我特别兴奋。
“来,我帮你调,背包的背负系统你完全没利用起来。”
徒步在大丽线上,背包还是新的哈哈~ 牛哥/摄
我看着他背上装得满满的70+10L的登山包,真不敢相信他背着它急行了两公里跟上了我。我放下背包扔在地上,肩膀瞬间大爽。看着他熟练的帮我打包、调带,不得不感慨,自己真的是菜鸟中的菜鸟,俗称极品菜鸟。
在接下来一起徒步的过程中,牛哥一直在批评我:竟然穿着牛仔裤、帆布鞋就来做长途的徒步旅行。告诉我如果真要走长途,在接下来的一站一定要去买一双专业的徒步鞋子,不然我的脚会很受伤,然后又一直跟我讲了很多徒步旅行的有关事项。也讲他从前的旅行经历,还有他此行从拉萨开始环骑喜马拉雅山脉的计划。
大理桃源码头
其实一个人徒步最大的挑战不是骄阳,也不是负重,而是寂寞。尤其在进入人烟稀少的地方,孤独感会侵蚀你的意志,消磨你的耐心。我很庆幸我在独自徒步了几个小时之后,就遇见放弃搭车,陪我徒步去丽江的牛哥。
下午的时候抵达洱海边的一个客栈——桃源人家国际青年旅舍。少东家是牛哥的朋友,请我们吃了最正宗的白族菜,亲自为我们泡了他珍藏的普洱茶。那日借宿他们家正在装潢的海景别院,成为这个星级客栈第一批试住客。
在还没建好的客栈里搭帐篷睡了一夜
因为右手的伤有很久没有洗澡了,难得来了客栈,我终于还是没听医生的话,拆掉了那碍事的绷带,医生给我的膏药我也没有再用。此番仍不能过度弯曲的手腕,让我后悔死自己当初要命不听医嘱。
次日守在帐篷里等待洱海日出,让我再次见识了洱海惊人的魅力。看着朝阳的光辉一点一点铺满海面,内心也被旅行带来的幸福感慢慢填满。
每一天都在收获新的惊喜,让我对前路的未知反而越来越期待。
桃园人家海景别院观景台拍摄的日出(这是徒步西藏一年以后,再次回到这里拍摄的,是不是特别美!)
一路潜伏的挑战和危险
旅途里,每一次的挑战都意味着一次成长,遇见的每一个危险,都会让我变得更加向往未知的前路。
徒步梅里雪山雨崩村,5000米神湖的挑战
写到雨崩,首先得感谢“觉色无疆”团队的伙伴们。60天的行程,因为在这里遇见他们,而让旅途有了新的意义。那些拄着拐杖在稀泥和腐叶中前行的日子,那些淋着大雨一起登上4700米海拔神湖的日子,那些为了挑战高反一起在5000米的悬崖上抽烟的日子……是这场旅途中最让我刻骨铭心的记忆。
我们的团队(又名神湖摔跤队、打狗棍队)
这是一个只有靠双脚才能走进去的村子,你唯一可以借助的交通工具是四只脚的骡子。而要去往4700米的未开发景区“神湖”,你连骡子都没办法借助,你只能手脚并用自己变成四只脚的骡子。为了去往神湖,我们团队每人买了一双25块钱的军用胶鞋。早上8点乘车从飞来寺出发,10点下车徒步了近8小时的山路,才抵达我们下榻的下雨崩村。这段路相比去往神湖的路,还算好走。
徒步前往下雨崩村
我喜欢雨崩的夜晚。那个时候的雨崩你只能听到骡马们脖子上的铃铛被风吹起的叮叮声;你能看见白色的神女峰在月夜下显出动人的轮廓;你可以看见繁星布满你头顶的苍穹……这一切,静的如同幻境。我们第一天下榻的神瀑客栈,三个女生一个房间,房门不能锁,灯是乡下最老式的那种黄灯泡,真可怕。
我们第二天的行程选择了雨崩村最难的一条的徒步路线——下雨崩村至神湖。进来的时候管理人员就说过不许去神湖,那是未开发区,又没有路,还有熊,出了事景区不负责。可是,这怎么能够阻挡我们这群疯子,我们自己花钱在雪色请了个向导,出发的头一日,在客栈的院子里借着月光讨论徒步的方案。团队原本12个人,可是后来在商量行走顺序的时候,气氛好紧张,于是有两个朋友退出了…我也被这样严肃的讨论给吓到了,感觉这像是一场可能回不来的探险。
月下雨崩村
早上6点我们就起床开始准备了,所有的人都轻装上阵,一人一根神棍(登山杖、竹竿、树枝),简单的干粮。6点半到雪色用早餐,掌柜尼玛大叔没还起床,一群人在下面特不淡定的喊:“尼玛大叔,说好的6点半呢!”然后就看见大叔睡眼惺忪的开门,再睡眼惺忪的摸到厨房给我们做稀饭和青稞饼。
雨崩好冷,一群人围着火炉烤火,然后看着没有信号的电视发呆闲聊。雨崩天黑之后手机无信号,白天也是很晚了才会有,而徒步神湖的整个过程中都是没有信号的。吃青稞饼的时候下雨了,感觉大家都好沉默,可能是听说了半年前有人在去神湖的途中遇到雪崩,然后再没回来的事情吧,大家都变得格外忐忑。
前往神湖的部分小路,这是还没下雨滑坡的路段
走在去神湖的路上感觉很好,像是穿梭在热带雨林里。踩着枯木和腐叶前行,跨过倒塌的百年老树,一路叫不出名的高山花卉…宛如在童话森林中行走,只是主角都很狼狈。我们的团队一直很团结,走在最后的女生后面一直跟着体力最好的男生,有女生走不动了,会有男生拉着一路向前。
我总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同行的几个男生都觉得我一点不像个女生,加之我总是带着铃铛上路,所以他们给我取了一个绰号叫“骡子”,虽不是什么雅称,不过有自虐倾向的我,还觉得很自豪。
感受一下膝盖以下被泥浆裹满的画面
我们在从悬崖边踩出来的小路上小心翼翼的行走,有些路段因为泥石流和滑坡已经没路了。我们必须从湿滑的悬崖路上跳过去,大家都熟知左面是山崖,稍稍一打滑就会粉身碎骨。为了鼓励自己,我们约定好今天若是能成功挑战神湖,回去之后就吃一只雨崩村最贵的藏香猪!每每我们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有人高喊:“为了我们的猪,大家加油!”充满危险的路途,变得格外欢乐。
嗨疯了的小曾,真的好怀念那时候的年少轻狂
中午在一个峡谷中用干粮,这里景色绝美,遍地开满了不知名的黄色小花。尼玛大叔竟然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养了4只骡子,雨幕下它们悠闲的吃着草,远远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步入了仙境,瞬间觉得为了看见这样的风景,来路的所有艰苦都是值得的。
尼玛大叔养的骡子,手机拍摄不能表达它千分之一的美妙。
今天登上神湖的只有我们一个团队,在抵达4700米的神湖之后,其实还有往上攀登的余地。但是向导大哥制止了我们继续向上的行为,原来神湖对他们藏民来说是一种信仰,任何人都不能去往高过它的地方。但是后来大哥经不住我们的忽悠,竟然带头往上攀爬。
左右两边是没有无法拍摄出来的悬崖深谷,尼玛大叔站在山脊上风骚的表演
最后我们坐在5000米的悬崖边上抽烟,挑战高反极限。在这样的高度俯瞰整个梅里雪山群,是另一种摄人心魄的壮美。
想起《那些年》,回忆涌上来
回程路上,雨已经停了。雨后的山路长满了蘑菇,各种各样。甚至有向日葵一样大小的!我和强强一路采着蘑菇回来,全放在雨衣后面的帽子里,手里还拿着超级大的蘑菇,我们两个一路都在说,我们是护菇使者,菇在人在,菇亡人亡。
每次我们摔倒时都先保护蘑菇,有次我冒着生命危险到悬崖边上采了个超大的,还差点挂彩没命了,强强说我一定誓死捍卫它!结果话还没说完,他就像坐滑梯一样摔了好远。于是我冒着生命危险采来的蘑菇就这么壮烈牺牲了。我仰天长笑道:“菇在人在菇亡人亡,强强你还我蘑菇来!”
被小曾调戏的驴,他们在进行神识交流
强强边笑边哭道:“偶像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你的节奏,不怨我啊!"
回去之后,每个人都摔得全身是泥。摔得最多的阿K摔了17跤,最少的我2跤,于是我们团队有了一个新的队名——神湖摔跤队。一群人拿着水龙头直接用雪水往身上冲,还用刷子刷,才勉强把身上的泥弄干净。
夜晚,我们围着篝火一边烤湿裤子,一边赏星星。感概人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
陪着我们走了三天的神棍
路遇劫匪,我和死神擦肩而过
我一直渴望在颠藏之行中遇见一些惊心动魄的故事来充实我的旅程,只是没有想过会有这样“好”的运气,遇见那场险些让我回不来的抢劫。
在芒康,同行的伙伴们都搭车走了。我迫不得已一个人搭上了一辆开往拉萨的大卡车,没想到第一次独自搭车,就险些丧命。
刚到芒康就有彩虹迎接我们,还以为会有好运
第一天平安抵达左贡,次日凌晨4点司机大叔便叫醒我开始赶路。上车之后我便睡着了,直到大叔着急的叫醒我,告诉我把车门锁起来时我都还处在迷茫状态。锁好门,我才发现大叔把车停了下来,寻着车灯照射的方向看去,前面被几块大石头挡住了去路。
疑惑的看了看大叔,他抽着他的水烟桶,小声的对我说,周围藏着劫匪,他们躲在山上,等你下去搬石头的时候就冲出来打你,抢你的钱。我忽然就清醒了,想起昨日大叔刚同我讲过他十几年前就这样被抢劫过一次。
大卡车上的美景
大叔说我们现在等天亮,把门锁好千万别下车。又叫他的儿子将车开过来两辆车并排,发动机不要熄火。我看了看时间,5点45分,快要天亮了。我问是不是天亮了他们就不敢抢了?大叔特别犹豫的点了点头。我从车窗里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实有很多山,但是看不见哪里有劫匪。大叔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对我说,他们藏的很好,你看不到,等你一下车搬石头就会冲出来的。等了很久都没有动静,天也没亮,我就又睡着了。
我是听见有人敲我这边的玻璃窗才醒的,睡眼朦胧的看见一个用三角形的面罩罩住脸的男人,只留了双眼睛。我当时没清醒,以为是警察,心想是谁报警了,警察来看情况。我迷迷糊糊的想给他开门的时候,他又敲了一下窗户,我抬眼一看,他拿的是一把好长的藏刀在敲窗户,至少有一米长!我瞬间就清醒了,这是劫匪啊,不是警察!我的心情很变态的激动,那种期盼了很久的冒险终于来了的激动。我弯腰下去把之前大叔用来修车的钢条握在手里。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么傻不拉唧的握在手里,可能觉得比较有安全感。
大叔的狗狗,总在我裤子上撒尿~
大叔好像是这个时候才醒过来的,我看着他拿着手机指着我这边窗户外面的人说:“你干什么!”然后他就开始打电话报警。歹徒看见他打电话,就从前面绕过去到驾驶员那边的窗户,我跟着看过去才发现,他后面还跟了估计身高只有1米4的一个小孩,手里拿了一把大斧头。
大灯照着的前面还站了一排拿刀的劫匪,至少有7、8个,其中一个捡了石头在往我前面的挡风玻璃砸。敲我窗户的那个估计是头儿,他用力的砸了一下驾驶室那边的窗户,骂:“你还打电话!”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应该是藏族人。大叔吓到了,说我不打我不打,手机丢到了我和他的中间。
我看见和我们并靠着的大卡的玻璃窗上反射出来大叔手机屏幕上打好的110三个数字,伸手想去拿过来。这时候歹徒又开始敲窗户,示意我们把门打开,大叔看见我手里的钢条,对我说,钢条给我。我特别淡定的递给大叔,这时候歹徒估计看到我们想反抗,彻底的怒了,开始拿藏刀狠狠的敲窗户,第几下的时候直接把那边的挡风玻璃砸了个粉碎,几乎是在那个玻璃破掉渣滓溅了整个驾驶室的瞬间,我正前方的挡风玻璃上也重重的飞来一块石头,两个声音同时在我耳边响起来,我终于没忍住双手捂住耳朵尖叫了一声。
坐在中间的一只2个月大的德国牧羊犬直接吓得串到了大卡座位后面的那个空间里。大叔也吓坏了,我尖叫完抬头的时候,那把特别长的藏刀刚刚伸进窗户横在我和大叔的面前,我特别不淡定不文明的骂了句脏话说:“草他妈逼的,直接开过压死他们算了!”大叔也好像醒悟过来,直接拿钢条打开横在面前的藏刀(我猜歹徒根本没想到我们会这样反抗,所以可能没什么准备),一拉挡,一踩油门就冲了出去,我看到前面所有的歹徒特别惊慌的跳开。
第一次坐警车…(这段没什么图,我还记得当时录口供的时候,警察问我你怎么不给他们拍个照,我们一下就能破案了啊!我当时的心情是一个大写的“X”,我都快死了我还有心情拍照。)
车子开到被石头拦住的地方,45°倾斜差点就翻了,还好大卡底盘高我们成功的冲了过去。前前后后一共不到5分钟的时间,整个过程特别短,但是太让人胆战心惊!冲过去的第一秒钟,我立马拿了前面捡过来拿在手里的大叔的电话开始拨110,打了几次都没有通,我就开始急了,带着哭腔的说怎么打不通。
当时我一直以为大叔的儿子开的车没有冲过来,所以我心里特别着急。后来终于通了,我语无伦次的说我们遇到劫匪了,还拿了藏刀斧头,那边女警问我在什么地方,我说了在左贡前面20公里的样子,那个时候我的心都还一直超速跳动。那女的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彭XX,她竟然又问我哪个X。
路上随笔画的画,很丑~
我瞬间就火了,我说我们TMD还有一辆车没开过来,你TMD快点来救我们行吗!我一边吼一边哭,那种心情我真的无法表达。..挂了电话,大叔才说他儿子的车也冲过来了的,我才开始慢慢平复心情。
在警局录完口供,给同在路上的班长打电话,告诉他我遇见劫匪,希望他能在八宿等我。之前在路上遇到的伙伴看见我发布的微博,打电话询问情况,阿K坚持不再前行,停在然乌等我。
雨崩村的这只驴的表情,有点像我当时的心情:大写的”懵“
徒步然乌到波密,夜宿路边的恐惧
抵达然乌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多了,阿K为我们定好了床位。我和阿班两个人像饿狼一样点了一桌子菜狂吃。明日又是新的长途跋涉,不知道会有多久吃不到大米饭,我们不断的往肚子里囤粮。
次日阿班比我们起得早,已经吃过早饭负责去补充干粮了。我磨磨蹭蹭的打包,最后9点才出发。今天的任务很重,我们需要徒步51公里前往一个小镇才能有补给。阿班的两个朋友在距离然乌镇前面5公里的村庄等候和我们汇合。
在路上将零食分给藏族小朋友
他们两替我分担了帐篷和睡袋,背包一下子轻了很多。刚开始我走得很轻松,我们一边走一边拍照还能达到每小时6公里的行进速度。中午烈日炎炎,进入西藏地界之后的紫外线强度实在不敢恭维,暴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从来没有完整过,一块一块的脱落。
中午我们停在一个建筑施工地进餐,出了然乌之后就少有人烟了,大部分的路断都是左边滔滔江水,右边悬崖峭壁,能遇见这么个有人的施工地实属难得。在他们建筑工地的水龙头上接了些山泉,阿班拿出了我们的午餐——5个比脸还大的大饼,相当难吃,而且竟然全部发霉了……
我们的中餐
我们惨叫着责备他怎么买的时候不看看!他一脸无奈的又从背包里摸出几个馒头,硬得像石头,他说是前天买的,我瞬间无语,可是再没有别的吃的了。在然乌镇外遇见几个藏族小朋友,我把我的徐福记的酥和旺旺雪饼都给他们了……从包里拿了两包老干妈香辣菜,大家一起涂在馒头和发霉不那么严重的两个饼上大吃起来。
忽然觉得我们像难民,大家看着彼此的屌丝形象哈哈大笑。下午开始的路我走得格外辛苦,在德钦新买的徒步鞋和我的脚配合实在不太默契。脚掌、脚指头上已经磨了5、6个大拇指那么大的水泡,感觉我35码大小的脚,已经少有完好的部分了。
徒步然乌到波密路上的风景
天气太热,又不敢将它挑破,还要走这么长的路肯定会发炎,我只能在水泡上贴上创可贴继续行走,但速度已经快不起来了。阿K在后面陪着我,阿班他们三个已经把我们远远抛在后面。因为一路都在追赶他们,我和阿K已经无暇顾及路边的风景,连路过米堆冰川也没有停留。
只是在遇见那具暴晒在318国道上的鸟尸时我蹲下来看了它许久,悲伤的对阿K说:“我们把它埋了吧!它多像一个和我们一样的朝圣者,只是还未来得及抵达它心中的圣城,便死在了这儿。”阿K做了一个上帝保佑的动作,他说:“你是不是想表达昨日你遇上劫匪,也差点和它一样死在了朝圣的路上?”我忽然不自觉的笑起来,此时此刻,好像并不适合文艺。
朝圣的鸟儿
黄昏的时候前面忽然有大团大团的乌云,西藏的天气总是十里不同天。不过看样子等不到入夜,我们所在的地方也会下雨。7点的样子,天空开始下起小雨,右边山崖上的碎石有细微的响声,随时会滚落。我们已经不知道阿班他们离我们有多远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信号的地儿,打电话给他,发现他已经在我们前面9公里的地方了,并且打算继续前行。
我说不行了,我最多还能走9公里赶上你们,距离然乌镇32公里这里的米美村,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宿营地,但是他们想赶去镇上,那里有简陋的旅店。可我真的走不动了,我很抱歉,我拖累了大家那一夜睡在大马路边。
安营扎寨 (左边是滔滔怒江水,右边是大马路)
我和阿K因为搭车还是徒步这9公里起了争执,阿K觉得下雨右边的山体随时会有滑坡或者泥石流,极不安全,要我搭车。我固执的拒绝,一路争吵着走了很久,雨越下越大,终于有山上的石块轰轰的滚落下来,正好砸在我的脚边,我被吓得惊魂不定。阿K再不跟我争吵,直接上去拦车,拽着我就往车上坐。司机是湖南的大哥,一家人正赶往波密,问我们要不要直接搭到波密。我们谢过他的好意,只坐了不到9公里,和阿班会和。
徒步318国道
他们已经支好了帐篷,乌云很快就过去了,天气放晴,天色也晚了。我们的帐篷支在靠江的一边,奔腾的怒江水在安静的夜里咆哮着,格外壮烈。男生们拾柴火,捡了牛粪助燃。已经没有足够的食物了,阿班非常后悔中午扔掉的两个全霉的大饼,食物缺少的“年代”,连霉饼都是宝贝……我从背包里拿出仅剩的一根士力架,一群人瞬间眼睛放光,一条士力架5个人分,还不够大家打牙祭。
这一整天体力消耗极大,我们都特别饿。虽然阿班他们没有埋怨我,但是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大家今天的目标是前面10几公里的小镇,此时此刻没有补给完全是因为我的行动迟缓。后来阿K做了一个特别屌丝的决定:站到大马路中间拦车要食物。
屌丝5人组还有一个在拍照
最后一个大卡车的司机给了阿K方便面一袋、超级大的馕一个、矿泉水一瓶。我只拿了小半个手掌那么大的馕,他们男生比我更需要食物,大家围在火堆边,把脚丫子伸出来烤,阿班说可以消炎,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但是夜里很冷,烤烤火很温暖。
昨日刚刚遭遇了劫匪,和死神擦肩而过,现在又露宿在马路边我格外害怕。所以趁着阿班他们还在烤火的时候早早的就钻进了帐篷。夜里很冷,穿着外套钻进睡袋稍稍觉得温暖一些。
补一张徒步雨崩神瀑的屌丝照
半夜被一阵摩托车尖锐的刹车声惊醒,睁开眼睛看到帐篷被照的亮亮的。有男人:“HO~HO~!”的起哄声。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我听得到他们开着摩托车绕着我们的帐篷转了一圈,我的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随时可能会绷断。我觉感觉自己的精神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跟随着我加快跳动的心脏发抖。
再没有昨日遇见劫匪时的那种淡定,短短几十秒的时间,我想过最坏的结果。紧紧拽着衣服,把脸深深的埋在睡袋里,生怕他们发现我这个女生,此时的我再无昨日的勇猛,只想做个鸵鸟。
梦中的西藏 张红会/摄
没太久,他们开着摩托车离开了。也许是不敢确定三个帐篷里住了多少个人,他们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开。但是我绷紧的神经仍然没有放松下来,因为也许他们会搬来帮手然后回来。
“别怕,我在外头守着你”忽然听到阿K在帐篷外面对我说。
我拉开帐篷的门,他把手中的匕首递给我,然后说:“我在帐篷外面守着,你安心睡下吧!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用睡袋蒙好头。我怕他们会回来!”我已经无力思考,呆滞的点点头,握紧匕首又钻回了睡袋。一直处在浅度睡眠状态,即使风吹动帐篷沙沙的声响也会让我瞬间清醒。
阿K的匕首 摄于下雨崩村
“蒙好头!不要发出声音!”阿K忽然在帐篷外急促的说。
帐篷又被车灯照亮了,我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一辆大卡车飞驰而过,根本没有停留,虚惊一场。但是我的脑袋里一直是轰鸣的声响,再难镇定。数度折腾,终于捱过了夜晚,迎来黎明。阿班他们一脸精神的打包装备,我和阿K疲惫不堪,惊魂未定。问起阿班他们昨夜睡的可好,答曰:极香。瞬间无语,他们竟然可以睡得这么沉!是他们太没心没肺,还是我和阿K太过焦虑?
张红会/摄
八一至拉萨,最后的旅途
这一段搭车只需要一天就可以抵达拉萨的路,却是最难熬的。因为那种即将抵达心中圣城的激情澎湃的心情,会将其余所有的情绪都掩盖。过度的激动,就会心跳加快,继而心慌、忐忑,一整日都有想吐的感觉,很奇怪的反应。
几个朋友提议一起分组搭车的时候没有拒绝,坐车还有一天就能抵达我心中的圣城,谁还有心情去徒步。和麦子一组,运气很好,坐了一辆拉草的皮卡出城,下车便遇见独自开车回拉萨的康哥。捡了我们不说,还顺带将走在前头一直没搭到车的强强也拉上了。
没到过西藏,你永远不知道它有多美
虽然胸口很难受,可能有轻度的高反。但是一直舍不得睡去,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想象自己抵达拉萨后的情景。当时想我会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或是发疯似得狂笑。但当我看到达孜县那美丽蓝天时,我已经忘记流泪,忘记欢呼,只是傻傻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傻笑。那是真正的西藏的天,美得那么惊心动魄。
6点就抵达了拉萨,太阳还未下山。我们站在日光下,感受着我们期待的一切。看着眼前壮美的布达拉宫,路上遭受的一切苦难,瞬间化为尘埃。
我知道,我感动了自己。这就是我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进藏的原因,我想收获这种感觉。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果一张机票直接到了拉萨,我怎么会有那样幸福的感觉。几经磨难才来到这个蛊惑我的地方,心脏,体会到了一种最原始的美好,我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美好。
在拉萨的小日子
刚到拉萨的那些天,从路上的惊心动魄一下子回到平淡如水的生活,穿梭在人群中,偶尔会觉得茫然,好像是信仰忽然丢失的那种感觉。于是我开始在拉萨的各种小巷间穿梭,企图从这些游人甚少的地方,寻求内心的安宁。
壮美的布达拉宫之夜 张红会/摄
我会在早晨太阳还不那么毒辣的时候,坐在广场的长凳上,望着蓝天白云下的布达拉宫发呆许久;会在午间避开日光,前往古修那书吧读仓央嘉措的诗,或是去光明琼巷喝上一下午的拉萨甜茶;傍晚寻访拉萨街边那些无人注意的小寺——在木如寺同一只流浪猫一起听喇嘛们辩经,在下密寺和藏族的老麽麽们一起照看新生的小猫,即使语言不通,微笑却是这个世界共通的最美的语言。
和懒猫一起听喇嘛们辩经
我从那简单而安静的生活里,领略到的是和在路上完全不一样的幸福。这也许,才是拉萨成为很多人洗涤心灵之地的原因吧!
朋友们接连抵达拉萨,然后再一个个的离开。我送走每一个人之前,内心都会挣扎,是否要一同离去。但是最终我还是会留下来,等待下一个抵达拉萨的伙伴。
纳木错的日光
那一日从纳木错归来,一群老朋友和一群新朋友,一起在暮野的露天酒吧玩“流氓十三张”,那是我参与的最后一次庞大的聚会。第二日,有人回温哥华,有人回大连,有人去北京……总之,就是一场悲壮的离别。10几个孩子舍不得彼此,在天台玩到凌晨3点,一群人送另一群人回八朗学,仍旧舍不得离去,最后一众人在八朗学的走廊上坐了一宿。
早上8点才各自回各自的客栈打包行李,然后踏上离开拉萨的归途。这也许是我在拉萨最难忘的一夜。一群陌生的人,因为一座共同爱慕的城而相遇、相知,这种感情特殊而浓厚。分别时,每个人眼里的眼泪,我至今铭记。这是一场有许多人参与的“恋爱”,我深知即使从此异地,这爱恋也会一直持续,并愈来愈深厚。
青藏线上的风景
8月23日七夕,在一座我挚爱的城,收到99朵鲜红的玫瑰。那个在拉萨识得的伙伴那时已经归家,远在千里。担心我七夕独自在陌生的城市会孤单,特地定了同城鲜花。感动,无以言表。在路上,总有那么多未知的惊喜。8月29日,我接到最后一个从阿里归来的伙伴。叫上28日骑车抵达拉萨的小曾,三个人,在临行的前一日吃遍了拉萨的大街小巷。此行,足矣。
甜茶6毛钱一杯,坐一下午喝到饱
写在最后的话
这不仅仅是一段单纯的旅行,这是一段和梦想,和成长有关的故事。它教会我的,是20年来我在任何地方都无法学会的东西。
感谢我要感谢人:
亲爱的妈妈,感谢你支持我的梦想,让我自己完成了自己的成长;亲爱的同伴,感谢你们陪我走过的路,此行因为有你们而有了新的意义。
也许曾经对那个抛弃我的同伴心存怨念,但是当我走完全程,我觉得我应该感谢她曾陪我走过的每一段路,在这条朝圣的路上,每一个选择都值得被尊重,愿她一切皆安好。
亲爱的陌生人,感谢你们强而有力的鼓励,感谢你们在绝境时的援手,感谢你们给予我的每一个微笑,如果没有你们,此梦难圆。
没有到过西藏,你永远不知道它有多么美
祝福我要祝福的人:
祝福每一个前往拉萨的“战友”,愿你们都能平安抵达;
祝福我心中的圣地,愿这块净土会一直被延续,成为更多人心中的圣城;
祝福亲爱的你们,愿你们能为着梦想,同我一样义无反顾。
By Tata
最后的最后
在大理还没出发时候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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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以后的我( 请无视我写得巨丑的字~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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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万多字的稿件,真的很感谢你们能看到这里。本文发表于《西藏旅游》2013年第五期,以上为未经任何编辑修改的原稿。完成这场旅行的时候,我20岁,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那之后的这些年,我背着包一个人走过大半个中国,做过旅行记者,搞过客栈…现在我忽然领悟,外面的世界是用来欣赏的,而家,才是用来生活的。
所以我回到家乡,陪着父母每天散步逛街;也来到大南溪,希望挖掘南溪大街小巷的故事,再用我的文字和镜头转述给你们所有人。愿你们能喜欢我的文字,更深爱着我笔下的这个城市。
本文来自:大南溪微信平台- 四川民族学院QQ群 2013-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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